第十一章 · 我真的是个烂人
芸子：不是，雨糖你怎么把无脑拉进来了？
雨中金平糖：嘛，自己实在是拗不过那家伙……
芸子：无脑，我们这边文手和词作都有了，没有留给你的位置了。
糖屑：我就看看嘛［委屈］我又不外传，看看怎么了嘛
芸子：……
芸子：好吧，那你就看看吧，别捣乱就行。
邵枫霖感觉天旋地转，胃酸翻涌上来，灼烧着她的头脑。为了躲避糖屑这种阳光的人，她在学校的每分每秒都在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现在阳光还是无情地射入了她躲藏的洞穴里，她感到无比的无力。
怎么办？这样下去的话，会吐出来的。一定会死在这里的吧？一定会的吧，一定会的吧。
对了，药片，柜子里还有药片，救命稻草一样的右美沙芬。
已经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的邵枫霖用发抖的手扯开抽屉，慌张地把装着药片的塑料板取出，把药挤进嘴里，全然不顾口腔被划出几道血痕，再贪婪地用水冲下去。不知道吞下多少片宝贵的药片之后，心理作用终于让邵枫霖感到平静了一点，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把包装塞回抽屉里，重重倒在椅子上，任由轰鸣声占据自己的脑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熟悉的药效来了。轻微的晕眩感开始冲击脑海中的轰鸣声，然后逐渐加重，邵枫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就像下一秒就要飞出这个牢笼一样的房间，一直飞到月亮上。周围的事物也逐渐融化，重叠成诡异的光斑，一切都在失真，邵枫霖讨厌的这个世界在慢慢解体。声音，光，温度，意识，最后是情绪，一切都逐渐失真，邵枫霖终于暂时逃离了这个世界。情绪在虚无中激烈地碰撞，直到最终不受任何阻拦，化为重复的确切声音。
想要把讨厌的人赶走，赶走糖屑，赶走雨糖，只要我和芸子就好了。
这样的我好恶心啊，好恶心啊，雨糖是老师的朋友。
好恶心啊，都好恶心啊，我好恶心啊，这个世界好恶心啊，恶心。好讨厌啊，好恶心啊，什么都讨厌，什么都恶心。
情绪如洪水般摧枯拉朽地冲烂了阻挡它的一切。
甜菊：对不起
甜菊：我好恶心啊
甜菊：不要讨厌我，不要讨厌我好吗
甜菊：好恶心啊
甜菊：对不起
甜菊：对不起
雨糖：摸摸
甜菊：对不起
甜菊：对不起
甜菊：我这样的人会被讨厌的吧，一定会被讨厌的吧
甜菊：好恶心啊
甜菊：对不起
甜菊：讨厌我吧
雨糖：……
甜菊：不要讨厌我好吗
甜菊：我是个烂人
雨糖：摸摸
甜菊：原谅我好吗
甜菊：你不会原谅我的吧
甜菊：好难受啊
甜菊：讨厌我好吗
雨糖：摸摸
甜菊：不要讨厌我
甜菊：我真的是个烂人
甜菊：讨厌我好吗
……
邵枫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夜已经过半了，全世界只有邵枫霖的房间还亮着灯，夜安静得渗人。残存的药效还是让邵枫霖感觉天旋地转，她赶到洗手间，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又灌下两杯凉水，这才清醒一些。
邵枫霖深呼吸，重重地把胸中的压抑全部吐出，再去看手机。企划群里已经有了几十条未读消息，邵枫霖不敢点进去看。还有一个好友申请，不会是那个新来的吧，邵枫霖又感到一阵恶寒，但是好友申请总不能不管，她还是点进去看了。
不是那个新人，是一个陌生的头像，验证消息赫然写着“关于芸子的事情”。
这个人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联系方式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认识芸子的？邵枫霖感到心里发毛，被恐惧驱使着通过了好友申请。
甜菊：您好，请问老师是？还有怎么找到我的
墨云：芸子应该已经和你说过我了
甜菊：你是那个许志？
甜菊：你要对老师她做什么？
邵枫霖不自觉地咬住了牙，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墨云：别急，芸子她对我反应蛮大的吧。
唉，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才好，但是我实在是见不得她这样，所以才来找你
甜菊：？
所以你就是想要老师别写药娘这个题材是吧(
别想了，老师她不会答应的
墨云：唉，我的问题，是我没有和芸子沟通好
你们那个企划是不是拉了一个叫雨中金平糖的人？之前我让芸子别急着和公司那边闹掰，那家伙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话。芸子她也心急，都不肯多等一下，要不然我都差点和公司那边说好了让芸子就这么做下去了。
甜菊：不是(
公司那边怎么可能会答应老师做这种题材的作品(
墨云：公司那边一直都看不惯芸子的作品风格，一直都是我在给她说好话的，倒是雨中金平糖那个人总是在芸子面前说我和公司坏话。我知道公司的要求很麻烦，但是芸子她要吃饭的啊。那个人真的有为芸子考虑过吗？芸子还一直护着那个人，真不知道是图什么
这话一出来，邵枫霖动摇了。雨糖确实一直没有考虑过老师的感受，老师一直在袒护雨糖，换来的却是雨糖的得寸进尺，这不就是欺负老师性子软好欺负嘛！可是，老师对许志的反应那么大，看起来也不像是假的……
甜菊：你想怎么样
墨云：你帮我把那个人从芸子身边赶走好吗？我现在实在是没法和芸子说话了。公司那边我会帮忙说好话的，芸子在做的企划我也会尽量帮忙保全的
只是赶走雨糖吗……其实这正合邵枫霖的心意，并且听那人说的，也不会对这个企划做什么，反而会尽力帮忙。可是……
不对，不应该这么做的吧！明明是一起做企划的队友，明明说好要一起帮芸子完成心愿的，不可以这样……
不可以……
但是，但是……
一个绝望的真相在邵枫霖心中浮现——她其实也没有为芸子考虑，只是自顾自地想要赶走她讨厌的人，这样就可以独占芸子了。她实在是不愿意面对这个可怕的想法。
呐呐……那就这么做吧，我就是这么恶劣的人呢。
甜菊：好
邵枫霖的手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