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 芸子的工作
芸子：不过，如果不去做的话，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吧。
许久的沉默后，芸子终于这么回复。
芸子：谢谢你，甜菊，我不想再隐藏了。我打算写一个关于我们的企划，直截了当的那种，你也一起来吧。
甜菊：诶诶诶咱吗？咱不行吧
芸子：我相信你。
芸子的话语如往常一样给人不可质疑的感觉。
芸子随即下线了，邵枫霖看着眼前的聊天记录，久久不能平静。
和崇拜的人一起去认真做一件事情，这对邵枫霖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她早已经没有了面对命运的勇气。可是既然这是芸子说的，邵枫霖实在是不想放弃。芸子是特殊的，邵枫霖想，只要有芸子在，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抱着纠结的心情，邵枫霖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放学，邵枫霖就马上赶回家看手机。芸子已经把她拉进了一个群，群头像正是芸子标志性的头像，显然就是那个企划的工作群了。除了芸子和自己之外，群里还有一个人，那人的头像迅速引起了邵枫霖的注意——花里胡哨的元素拼贴和浓厚的滤镜，给人一种梦幻般的不协调感，这可真是……太二次元了。
雨中金平糖：芸子，真的想要做这种题材的企划吗
雨中金平糖：公司那边,要怎么办呢
芸子：我想好了。公司那边就放弃了吧，宣发和曲绘什么的再找办法。
雨中金平糖：这样啊……那自己也会全力支持的www
来自现实的沉重感又一次压得邵枫霖喘不过气，当然了，芸子这样的体量肯定得和经纪公司签约的，做这种题材的企划……就等于放弃自己的人生了吧，明明是那么闪闪发光的人生。
芸子：话说，曲绘要不就你来？
雨中金平糖：欸……可是自己的画风和平时的曲绘不大一样吧
芸子：这次是全新的尝试，我觉得你的画风会很合适。
雨中金平糖：既然如此的话……一定努力www
芸子……很信任那个人吗？邵枫霖感到有点不安，她实在不想有其他人和她共享芸子这抹难得的光明。不过话说回来，那人的说话方式好奇怪太过于二次元的同时有种明显的破碎感，真的有人会这么说话吗？
雨中金平糖：话说……群里另一位是？
芸子：你说甜菊老师吗？我新认识的朋友，打算让她负责写小说部分。
甜菊：诶诶诶，老师每次都亲力亲为的小说部分要交给咱吗？咱还以为只是负责打打下手
雨中金平糖：こんばんは（注：晚上好）www
雨中金平糖：既然是芸子信任的人，那就请多关照~
真是……理所当然的表述啊。这人这话不就是觉得老师不论做什么她都应该陪着吗？邵枫霖可不觉得自己对老师而言有这样的份量，所以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停了几拍。
芸子：我打算专心把曲子搞好，这个企划我想认真对待。
甜菊：老师的要求的话，咱一定全力以赴
虽然说着这种大话，但是邵枫霖的心脏已经紧张地砰砰直跳了。这样糟糕的自己真的可以吗？可是……就像即使一直痛苦也还想成为女孩子那样，即使这样也不想认输，邵枫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芸子：这样的话，还要找动画师就够了，之前和我合作的那位估计不大愿意碰这种题材。
雨中金平糖：他吗……也是呢
雨中金平糖：那我会帮忙问问看的，不过大概没有什么合适的人
“在吗”一条消息提示打断了邵枫霖的思绪，是萱姐。
甜菊：咱在哦，怎么啦
萱姐：今天好累啊，你陪陪我呗
甜菊：发生什么了吗
萱姐：那个死老板，知道我不敢离职就故意把俩不干活的派来和我一组，端了一整天的盘子没得坐下来过，累死老娘了
尽管一直扮演着照顾别人的角色，但是萱姐自己的生活也并不轻松。每次萱姐和邵枫霖谈起自己工作的不易，邵枫霖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是自己这种没用的人，要做这种工作是一天都坚持不下来的吧。毕竟别说一天站十几个小时端盘子了，就是站半个小时邵枫霖都坚持不了呢。可是萱姐不仅坚持了那么久，还有余力在工作之后安慰其他人，这就是邵枫霖喜欢萱姐的原因。越是因此喜欢萱姐，邵枫霖就越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配说，因此每次都只能敷衍过去。
甜菊：欸……抱抱萱姐
萱姐：今天又买了酒，md，死贵
甜菊：欸，萱姐喝酒吗
自己od的邵枫霖当然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话，可是原来看起来那么坚强的萱姐也和她一样依赖着物质带来的快感吗？邵枫霖感觉刚被拼凑起来一点的心又碎了。
萱姐：不喝酒哪tm活得下去啊，这该死的服务行业老娘是一秒钟也不想干了！可是不端盘子就没钱买糖，更没钱srs啊tmd
甜菊：抱抱，萱姐想想办法别做这行了吧，一定有办法的
萱姐：tmd，老娘要是能不做早就不做了。之前去学那个很火的什么动画制作，交了贼多钱学会了还考了证，结果还是没地方要我，还是老老实实端盘子实在
萱姐居然还学了做动画吗？也是呢，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尝试着改变现状呢？邵枫霖愈发感到自己的无能和软弱。不过，萱姐会做动画的话，和老师的企划就有人做曲绘了!尽管也觉得把萱姐也牵扯进来很自私，但想要在老师面前表现一下的愿望压倒了一切。
甜菊：诶诶诶，萱姐会做动画吗？我知道一个企划在招动画师来着
萱姐：什么企划啊，给多少钱？
甜菊：我朋友做的mtf题材企划啦。钱的话……还不知道
萱姐：这样啊，是甜菊朋友的企划的话，老娘就去帮帮场子
邵枫霖激动地把萱姐拉进了群里。
甜菊：老师，咱找到动画师了，是圈里的朋友
萱姐：欸，群主不会是甜菊之前和我说过的那个芸子吧！我超喜欢老师的歌的！
甜菊：诶诶诶，萱姐也听老师的歌吗
邵枫霖抑制不住地狂喜，既然萱姐也是老师的粉丝，那当然会乐意来帮忙的。看来自己之前的顾虑都是多余的，老师她果然是特殊的，只要和老师一起，一切都会没问题的。
萱姐：你之前不是给我推过嘛，我当时单曲循环了一晚上来着
芸子：居然……有这么多同类喜欢我的歌吗。
雨中金平糖：太好了呢（托腮）
雨中金平糖：芸子要自信哦
不知怎的，邵枫霖心底生出一丝不悦，是因为老师并没有因为自己拉动画师进来而表扬自己嫉妒了吗？还是觉得雨中金平糖这个时候出来说话很不合时宜？邵枫霖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又想找条缝钻进去了。
芸子：嗯。那，新人能麻烦把你的作品给我看看吗？
萱姐：我之前给老师的歌做过混剪来着，老师看看
芸子：这个啊……我看过哦，做的很好！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负责当我们的动画师吗？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萱姐：当然可以！
萱姐在这句话后面配上了她标志性的耍酷表情包。
芸子：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多人喜欢我的歌啊。大家……
邵枫霖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如果不是深刻体会过痛苦的人，对芸子的歌肯定是欣赏不来的。某种程度上说，芸子是最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被喜欢的人。
雨中金平糖：所以芸子才要继续写下去啊，大家的心意芸子都有呼喊出来呢
萱姐：是啊，别说丧气话，老娘还想赶紧听到老师的新歌呢
即使是萱姐的话也没法驱散这群里的寒气了。
“我操，如果不是你瞎说话莹莹会有事？好意思说我？”消息提示上刺眼的字样让邵枫霖心里一惊。